不如向北

三宝历险记(一)

背景:青龙岛大乱后

原著向,文笔差很啰嗦


严争鸣再次站在严府门口,是在青龙岛大乱半年后。

严府不出所料是一幅破败的样子,隔着一段不短的距离和同样衣衫褴褛的小主人对望。

说是严府其实并不准确,严府已经不复存在了,能看到的只是一堆在严府旧址上的砖石瓦块。三人一路跋山涉水来了这里,心头都怀着些也许万一的侥幸。此时直面这一堆残砖碎瓦,饶是李筠心里早有准备,看见也不免狠狠闭了一下眼。他微微侧头,瞥见严争鸣的脸色平淡如常,心下越加忐忑。

这一路上严争鸣一边照顾拖油瓶的他们二人,一边忍受严家的安危在他心上煎熬。李筠其实并不担心严争鸣发脾气,他从前就是三天一小骂吴天一大骂地挨着,早就习惯了。但是一路上严争鸣只是沉默地拖着他们往前走,不抱怨也不骂人了,从前的败家少爷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。

李筠想不出来他们是怎么走了这么久的,一路上他们不敢和任何人交流,寻山林小道,跟着李筠稀烂的辨位知识走。几人出发前就知道这一路得受许多累,但困难来得比他们想象的要早。凡间大乱,又闹起饥荒,一路上连一根鸟毛都碰不到,虽说修士比凡人体质强上不少,但他们谁也没辟谷,走了不到两天就要为肚子开始犯愁。

最后还是李筠从水坑身上摸到了一个小乾坤袋,他认出这是韩渊的,刚偷到这个宝贝的时候他跟李筠炫耀了几回,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塞给了小师妹。乾坤袋里头装着不少吃的,小叫花身上总是能摸出食物,为此他还被严争鸣教训过没出息,扶摇山还能让他去要饭吗。

可此时乾坤袋稳稳当当绑在韩潭身上,成了他们几人的救命稻草。韩渊可能是嫌带着不好活动,也可能是怕师妹饿着了,李筠有很多猜测,但都不重要了。他脑子里不断地闪着韩渊走进海里那一幕。李筠没料到他会这么极端,当时他一手拎着嗷嗷大哭的水坑,还要留神严争鸣,分身乏术。但是他后来一回想,又觉得自己当时是有空再去抓一把韩渊的,哪怕再抓一把呢?

李筠想起他们在小岛上,严争鸣为程潜撒上最后一坯土的时候。李筠长久凝视着程潜的小坟包,想起程潜才不过十六七岁。坟包小小的,程潜也小小一个,只是他平时太会装腔作势,显得好像自己顶天立地无所不能,还要常常帮自己和韩渊惹的事擦屁股。

“大师兄。”李筠站在坟前,开口试图打破沉默,他可能想问,师兄,我们接下来怎么走?或者师兄,现在怎么办啊?但是李筠吐不出下半句话。

“我怎么一直这么没担当呢?”李筠在心里问自己。

严争鸣被他一声叫唤叫得回过神来,定定看着六神无主的李筠和哭累了在他怀里睡着的水坑。严争鸣就这样怔怔地看着她们两人一会,突然想起什么似的,呓语般地念了一句,是了,我是掌门。

他默默重复了几遍,仿佛念着这句话,就能从中获得什么磅礴的力量。李筠看着有点揪心,想伸手去扶严争鸣,但是严争鸣竟真的被这几个字支了起来。

严争鸣用霜刃撑地,努力稳住自己摇晃的身形,低声对着程潜的方向承诺,小潜,你在这等着,等师兄......然而他一时之间竟想不出什么作为标志时间点,只好自嘲一笑,又改口说,小潜,我一定把你接回扶摇山。

按理说人世命运都有节点,总有一天他能笑谈这几年的磨砺,可现在严争鸣还看不见这一切的终点在哪里。严争鸣就此许下他这辈子最郑重的一个承诺,这个承诺已经是万般妥协之后的结果了,这都做不到的话,他算哪门子掌门师兄。

严争鸣在内心讨伐自己一顿,深吸一口气对李筠说:“李筠,咱们现在回不了扶摇山,严家也是凶多吉少。跟着我,你和水坑怕是要吃许多苦了。”严争鸣没说什么可以选择离开门派的话,说出来像是在侮辱他的二师弟。

严争鸣感觉掌门印重如千钧,像是直要勒断他的脖子。于是他挺直了脊梁,做出了第一个决定:“李筠,无论如何先回严家看一眼,往东走就是严家的方向,这方向顺着水流,兴许能找到韩渊的什么踪迹,至于其他,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。”

几人其实已经在小岛周围转了好几圈去找韩渊,可是这地包天好像没来过一般,找不到任何踪迹。李筠疑心他是被淹死了。但是李筠不敢说,他甚至不敢想,要是没有一个还能找到韩渊的念头拉扯着他,他觉得自己也快被这些情绪淹没了。

水坑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,谁也说不清她理解了多少,总之她不再哭泣了,用一种很坚定的眼神看着她三师兄的坟包。

再然后就是他们站在严府门口了。

大师兄脚上的鞋子是从路边尸体身上扒下来的,发丝里面插着的两根稻草是昨天睡在破庙稻草上粘上的,破庙已经不错了,还能算上遮风挡雨,找颗能勉强遮蔽行迹的树幕天席地才是常态。他们不敢御剑招摇过市,一路艰险自不必提。

严争鸣默默看着前方,他闷声问李筠:“李筠,人间战乱、妖修作祟、权利侵轧,严家再富不过商贾,遭的是哪一场灾祸?每月我都修书回家,有事又为什么不传信给我?我平日里好吃懒做,可也练了几年剑,我还是掌门呢,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

还不等李筠张嘴,他又兀自接了下去:“无权无势无依无靠,好大一块肥肉。”

李筠一把拉住严争鸣的手臂:“大师兄,严家不传信恐怕就是不想让你卷入这桩事,背后的链条怕是要比我们能想象的深得多。”他内心也隐约有些猜测,众人既然对扶摇派讳莫如深,扶摇派的渊源必然有得说道。严家如此下场,说和扶摇派没有关系,水坑都骗不过。

严争鸣转过身来,微微低头看着他的师弟,情绪不明地说:“我七岁就上扶摇山,家里买来供养扶摇派的农田产业早就跟严家没有关系了,就是这样还不忘把严家斩草除根,连雪青他们都不放过。李筠,我真想把这些人挫骨扬灰。”

水坑一路装聋作哑过来,此时也觉得气氛僵硬。她听出那股杀意,心里又慌又着急,忙拽了一把大师兄的袖口,绞尽脑汁想卖傻活跃活跃。


--TBC--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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